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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学思践悟党的二十大精神 踔厉奋发站好新征程讲台”征文活动优秀作品展播(三)

更新时间:2023-08-25 17:48:00点击次数:28759次

大匠李保国列传

河北农业大学  王金峰


   李教授者,名保国,又名“杠头班长”“老山人”。河北武邑人也。武邑,九州之首冀州旧地,太行、王屋原址之北也。

   李教授生前身后美誉颇多,重点有三:一曰,中共党员、博士生导师、河北农大二级教授、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、全国科技特派员;一曰,习近平总书记称之“共产党人的楷模、知识份子的优秀代表、太行山上的新愚公。”一曰“人民楷模”。

   李保国,1958年2月生,1975年8月至1978年3月供职武邑县怀甫公社广播站、武邑县机电局。1978年3月至1981年2月为河北林业专科学校(后升格为河北林学院)蚕桑专业学生,毕业后留校(1995年河北林学院并入河北农大)任教至2016年4月10日逝世,从教35载,终年58岁。

   李教授“新三届”非常之人。虽生于乡野,但高考前已“农转非”,留校旋“非转农”,一生敏学善言、精于业,除愧对妻子儿孙,育人楷模、农民救星当之无愧也。

  一

   党员之楷模者,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之典范。

   入党之初心可鉴。

   “长沙王”徐特立先生,不惑之年留法勤工俭学,为教育救国;中国革命最低潮时入党,意欲以身许党。此举,其得意门生润之先生一语中的:“永远的先生。”

   李教授1989年7月入党,乃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之低潮期。外则苏联解体、东欧变色,内则鱼龙混杂、风波骤起。此时李教授,面向党旗,拳拳赤子廿七年初心不改;高举右拳,铮铮誓言回响于生命之最后一息。

   “说共产党不好的人,也不想想,没有共产党,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?”

   “党把我培养成一个教授,就是让咱为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干点事儿,我是一名党员,理应带头把事情做得更好。”

   “我这辈子最过瘾的是干了两件事,一个是把我变成农民,一个是把越来越多的农民变成‘我’。”

   李教授留校后不久,会河北太行山综合开发立项,遂往;1996年成立冀中南特大洪水科技救灾组,遽去。继而,举家携子入太行,实验做于深山,论文写于田间,数载有余,助十余村脱贫。一言以蔽之:留校即跻身“太行山道路”践行者之列。

   原邢台县浆水镇前南峪,红色太行教育之圣地,亦李教授奋战太行之肇始。

   1940年,中国抗日军政大学总校由延安迁入前南峪。两年有余,前南峪总校培养学员八千多,涌现高级将领一批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此地贫困依旧,石头多、土层薄,“无雨渴死牛、有雨满坡流”;穷人多、光棍多,900余人光棍百条;年年种树不见树、岁岁造林不见林,年人均收入不足百元。如之奈何?如之奈何?

   1981年3月6日,李保国带队进驻前南峪。

   课题组以山泉为饮,馒头为食,树干为椅,石头为床,遍踏山村犄角旮旯。期月有余,土壤聚集、径流聚集之“山中造地法”呱呱落地。

   “深眼闷炮”为“山中造地法”第一步,解决土层薄、难留水问题。

   爆破开沟,李教授团队自力更生、一战成名。

   杀猪锅里炸药细心炒,炮眼儿之当量细心估。某日,山地安装实验炮,接二连三巨响,炸点成功起爆。众人欢呼雀跃之际,李教授耳聪目明——少一声!乃移步出掩体奔哑炮,摇身一变“李工兵”,“李工兵”前面小心翼翼,身后人目不转睛,刹那间时光凝固、鸦雀无声……终于“李工兵”举手示意平安无事。众人上前,乃知李教授已汗流浃背矣。

   此举可谓:太行深处炮声隆,师生种树众志成城。

   “山中造地法”令树木成活率一举提高到80%。

   李教授乘势而上,栽苹果、种板栗,与乡民面对面讲技术、手把手教方法、人盯人种树苗。几年后,前南峪村竟以富裕名扬远近,亦为太行山最绿的地方之一,国家4A级生态旅游区,“全球生态环境建设500佳”提名奖。

   1996年,五十年不遇之暴风骤雨重创太行。独前南峪青葱依旧、鸟语果香。昔日穷山秃岭变为青山绿山、金山银山。李保国团队以党旗之红,染绿革命圣地;以党徽之光,富裕穷乡僻壤。此可谓:夸娥父子若无恙,必赞保国绿太行。风景这边独好,何惧风雨无常!

   2016年,前南峪村党委农业支部书记王小堂感慨万千:“这都是李教授30多年的心血呀!一个大学教授,来我们这个小山村,带我们治山,教我们种果树,帮我们致富,几十年如一日,从来没提出过特殊要求,这样的教授太少了。”

   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

   每年下基层200多天,每年行车8万余里,35年间,李教授推广实用技术36项,令140万亩荒山秃岭变成花果山,助村民增收35亿元,让10万农民摆脱贫困奔小康,婉拒农民厚礼,不受企业重谢,若非中共党员,天下鲜有其人矣!

   卅五年过去,弹指一挥间。毛主席云: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,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,不做坏事。只做好事之李保国,亦可比肩抗战时期之白求恩,“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楷模”李保国,不愧高尚之士、纯粹之士、道德之士、金钱难侵之士、大益农民之士。

   教授面皮之黑,人所共知。若以貌取人,李教授应属“烧炭翁”系列,延安“烧炭翁”张思德与李教授之共同点:为人民利益而生,为人民利益而死。

   心头千言万语,下笔一字不成。王郎才尽之时,抄改范仲淹《严先生祠堂记》两句赠李教授:

   太行苍苍,冀水泱泱。

   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!

   郑重声明:前两句边抄边改,后两句照抄照搬。何也?谨防“查重”!

   老范,可否?

   二

   知识分子之优秀者,为师不倦、为学不厌,接地气、善实践,育人为人师表,强农大国工匠。

   李教授,初攻蚕桑,后转果树,然板栗、苹果研究无不精,核桃、树莓攻关无不能,可谓“生产为科研出题、科研为生产解难”之模范。

   李教授同窗、原河北农大校长王志刚坦言:“保国是跟随河北农大‘太行山道路’成长起来的一代人,深深懂得实践对科研和教学的重要性。”

   为奋斗者撑腰,为拼搏者鼓劲,河北农大之校风也。

   学校为李保国团队课题组建设实验室,所在林学院实验室亦优先保证。故李保国团队课题组承担57项国家级省级课题,既有前方广阔天地,亦有后方有力保障,此乃“上下同欲者胜。”

   马克思有言:“理论一经掌握群众,也会变成物质力量;理论只要说服人,就能掌握群众。”

   李教授之理论,从书本中深入村民,逐步掌握群众,遂为改天换地之力量;“杠头班长”之理论,于田间实验中发轫,大国工匠之智慧,在“杠头”争论中升华,唯此扭转乡村亘古不变之陋习。

   太行每座山、每道岭为证,李教授先变自己为农民,太行每棵树、每块石为证,李教授再变无数农民为“自己”。

   原平山县葫芦峪农业科技开发公司董事长刘海涛一语中的:园区水泥路200公里,一路两用:行车走路不必讲,为雨水收集渠道令人称奇(路面为压扁的v字形结构),雨水汇集路面入塘坝,再入蓄水池,最后滴灌入梯田。年降水不少于400毫米,整个园区水源就足够用。

   刘海涛之底气源于李教授之“药方”。

   李教授之“药方”为山水林田路综合治理体系、大园区小业主新型管理模式。因对症下“药”,乃立竿见影、“药”到病除:覆盖村庄由人均不到1亩地增加到人均8至10亩,年收入由人均2000元增加到人均8000元以上。

   刘海涛肺腑之言:“葫芦峪是李保国30多年开发太行山经验的‘升级版’。在葫芦峪之前,李保国点石成金之手至少成就了3个品牌:太行山最绿的地方——邢台县前南峪村,太行山里首富村——内丘县岗底村,中华名果——临城县绿岭牌儿薄皮核桃,李老师可是我们的大救星。”

   带病坚持进山,教课废寝忘食,实验常忘吃药,风风火火、马不停蹄。此乃大救星之速写。

   常年透支身体,教授多病缠身;多年超长工作,平日以药为食。对医院退避三舍,何也?李教授坦言:“我不能进医院,怕他们扣住我,不让出来了。”

   太行山深处前南峪。白天,几个馒头几瓶水,踏破铁鞋走山场;入夜,煤油灯下想对策,七嘴八舌诸葛亮。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:依山爆破,隔4米开沟,每沟宽1.5米至2米,深1米。爆破得土填沟,雨季径流入沟。此法即李教授“聚土壤集径流”之理论。

老李此“理”,开创太行绿色生态发展模式,几经“粘贴复制”,140万亩石头山摇身披绿。

   临城县城北狐子沟,干旱丘陵岗地典型。乱石滩放眼无边,礓石层寸水难留。李保国团队一番风餐露宿,再得治山真谛:挖走鹅卵石、打破礓石层、开沟建立保水层,简称“聚土集水”理论。

   5年后,狐子沟长出中国独一无二之绿岭核桃,穷乡僻壤竖起中国数一数二驰名商标。李保国小组十年磨一剑,首创“绿岭薄皮核桃矮化密植栽培技术”被广泛复制,仅邢台市年产值已逾20亿元。

   理论结合实践,亦可产生大美。

   凝聚李保国小组及全家心血之前南峪课题,名曰“山区小流域综合治理”。夫妇2人为成员,不表。其子尚幼,同住太行山区,李教授岳母亦然。若非此举,满目荒凉、乱石遍地、干旱少雨之前南峪,何以变成“洋槐戴帽、果树缠腰、梯田抱脚”之诗情画意?!

   俗语:金杯银杯莫如百姓口碑。如今,前南峪、葫芦峪等山民纷纷勒石立碑,铭记李教授之大恩大德。此举,亦“先祭谷公、后祭祖宗”之太行版也。

   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者也。

   李教授常言:“以后你们做事,就做点对人民有意义的事,这样回想起来也是挺开心的。”

   不误课时,不误农时,李教授于己之最低要求也。

   除一年四季奔波太行山区、参加学术会议外,上课亦为李教授“重头戏”。李教授承担博士、硕士、本科生课程共计11门416学时。顾此不失彼,重农亦重学,故废寝忘食、废医忘药,乃李教授“家常便饭”。

   “作为老师,不仅要传授学生有用的知识,还要培养他们严谨的科学态度和踏实的工作作风。”

   2013年寒假,某研究生毕业论文准备不足,李教授令其反复修改,直至大年三十,事毕,放归。

   陈利英,绿岭公司技术总监也。追忆2003年到核桃基地实习,仍历历在目:李教授要求每人一行,逐行嫁接。达不到又好又快为不合格。面对半米小苗,烈日下大家蹲不成,跪不就,半蹲半跪,一天结束,身心俱疲、茶饭不思。然则李教授毫无宽松之意,一周过后,皆手熟矣!

   李英超学习核桃嫁接,第一天100棵。李教授摇头:农民每天都能接500!慑于师威,李英超日后每天1000棵。李教授笑逐颜开:这还差不多!

   2008年7月,陈利英奉命收集干旱时核桃浇水前后数据变化,事毕,记录纸不翼而飞,李教授大怒,陈利英“汪然出涕”。

   郝梁丞,亦李教授之嫡传弟子。尝言:硕士、博士被先生训哭,常事也。他至今犹记:因铅笔留痕时间长于中性笔。实验记录、计划用笔,唯铅笔是用。故先生一旦发现中性笔记录纸,当即碎之于地。

   曾“汪然出涕”之陈总监,敏于行讷于言。她追忆:李教授是严师慈父。每次外出培训,李教授均先让学生发言、老师补充。久之,陈总监培训发言技能大进。她以为:日后为绿岭公司技术总监,创新核桃剪枝成果入选教科书,皆先生之力也。

   同门者:汤轶伟,千次试验,颠覆果树冬季剪枝传统,写入教科书;史薪钰,葫芦峪升级版治理中,其创新成果坡面结构稳定影响因素研究,亦在全省推广。

  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
   李教授门下,无论硕士、博士,无一延期毕业;国家奖学金设立后,无论硕士、博士,无不获奖。毕业季即抢人季,猎头尝言:“李老师的学生,理论水平高,动手能力强,工作踏实,让人放心”。

   此时应拍案停笔,把酒衡水老白干,痛饮三大白!

   李教授曰:“要想给学生一碗水,我得先有一桶、一缸水,而且要水满质佳。”

   2001年李教授为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全日制博士。之前,李教授已是教授。不惑之年学而知不足,抑或因“水满质佳一缸水”而来。

   教授之导师谭晓风,乃国内经济林专业博士第一人。

   谭先生如此认可李保国教授:“求学路上,他是最勤奋专注的学生。”

   为师者李教授完成自己教学任务,为学者李博士从未缺席中南林大一节课。他人不为之实验,他坚持到底;他人不触之难题,他津津有味。

   3年半,李教授关于红富士苹果博士论文通过,旋即为太行山区大面积推广之技术支撑。谭老师感慨万千:李教授一届,8年毕业者,亦有人在。

   谭老师长李教授一岁,然李教授夫妇二人均称谭老师夫妇为“先生”“师母”,可谓毛主席秘书田家英、董边夫妇之待遇。主席长子岸英初见田、董二人,恭称夫妇为“老师”“师娘。”

   2005年,李教授赴东瀛访学。李教授敢想、敢问、敢较真,折服日本同仁。以信州大学半野教授为首之日本学者先震惊、后叹服。学友回忆:半野先生对李教授之称谓均为“李先生”,此待遇于等级森严之日本学界,闻所未闻。

   一般而论,访问学者“走心者”“走神儿者”皆有。李教授为前者。半年访学完成多篇日语论文,其中更有学术年会得奖者。

   孔子曰:“默而识之,学而不厌,诲人不倦,何有于我哉?”谦辞也。原上草云:为学为师同上,造福山区致富村民,四体勤、五谷分,李教授也。

   多人劝李教授:院士是科学家的珠峰,少往山里跑,说不定就能登顶。

   李教授淡然一笑:对我而言,当院士是未知数,搞技术让百姓脱贫是已知数。我参与其中并能做出贡献更有意义。

   闻李教授此言,十万亩苹果基地、百里核桃产业带、万亩现代农业科技园浮现眼前,“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”亦回荡耳边。

   蚕桑起家之李教授,可谓一只芳华吐尽之“春蚕”。

   夜深读史,亦可读人。追思李教授,“小李”之诗最佳:

   晓镜但愁云鬓改,夜吟应觉月光寒。

   蓬山此去无多路,青鸟殷勤为探看。

   李教授,就此搁笔也。再书,恐爱汝之妻儿,敬汝之弟子月夜伤心。

   也请青鸟快递:在天堂,请李教授劳逸结合。

   三

   太行山之“新愚公”,总书记之誉也。“新愚公”新在何处?“新愚公”新在富山、绿山。非“老愚公”挖山不已者也。

   人之学名,寄希望者众。故名副其实者寡,如毛泽东、周树人;名不副实者众,芸芸众生是也;名反其实者有,如秦桧、汪精卫,前者污乔木,后者害大鸟。

   人之外号,名副其实者众矣。例如,“王疯子”即王近山,打仗不要命,为兵团司令员亦然;“旋风司令”韩先楚雷厉风行,往往大军压境,敌在梦中。

   李教授学名名副其实,以知识保卫国家。外号“杠头”亦恰如其分,为人为师严格认真,大名外号完美统一,难得一见。“别人说我是‘杠头班长’,要转变农民群众的观念,没有‘杠劲儿’哪行?”

   带着“杠劲儿”初到岗底村,李教授大刀阔斧剪枝,农民疑惑。苹果满山,他要给苹果套袋,农民反对。可谓教授向东,村民向西;教授打狗,百姓骂鸡。

   不“杠”不知,“杠”出真理。一项项技术落实、落地,村民口服心服者日众,故无“杠头”,难以开局。

   李教授原籍太行原址。夸娥氏之子厝朔东者,太行新址也。故老愚公聚众挖山移山,平移也;新愚公带头富山绿山釜底抽薪,根治也。

   刘海涛曾为葫芦峪现代农业产业园主持,犹记初见李教授之场景:2009年初春,一个土里土气的“司机”拉着4个农民到公司,我左看右看,觉得4个人中一个高一点的像大学老师,结果大跌眼镜。最后才明白,“司机”才是李保国老师。

   新愚公神似乡人。当年,河北日报记者刘秀礼耳闻某大学教授驻岗底村扶贫,欣然前往,远观而赞:他抡起大锤,一招一式特别稳、特别准,那个姿势就是个农民。

   “上树剪枝,李老师不穿硬底鞋,也不许别人穿,怕把树皮蹭破了。”邢台临城县绿岭公司董事长高胜福记忆犹新。工匠细节可见一斑。

   临城县治理干旱丘陵几十年未果,李教授团队光“临”,很快面貌一新。

   2000年,李教授引进19个核桃良种与11个山核桃嫁接组培,自3月下旬始,每日上午10点至下午4时现场观察,历经月余,雷打不动。某日大雨,李教授撑伞遮苗,自己状如“落汤鸡”,却怡然自得。

   五年之后,李保国团队一举成名,其独一无二之绿岭核桃成果国内首创,此后,该成果亦在河北浅山丘陵遍地开花。

   新愚公面黑话白。三尺讲台出口成章,田间地头亦能出口成“渣”。此“渣”,山野土语也。然山野村民一听即懂,其法一学即会。故受益者纷至沓来,慕名者接踵而来,加之人好、话白、不收费,电话、微信亦络绎不绝,李教授妙趣横生工匠语言使然。

   剪枝名言:“无肥不能把树长,树不结果不透光”“角度小,枝疯长,不接苹果枝向上”“去掉直立条,不留扇子面”“见枝拉下垂,去枝就留橛。”

   疏果名言:“一根枝条只能结2斤,你非要他结10斤20斤,就跟养1个孩子和养10个孩子的区别一样,肯定累死了。”

   赞皇县寺峪村苹果千亩,品质差、产量低。请一位专家传授剪枝真经。此君认真无比,名词术语满天飞,一天下来,专家口干舌燥,山民一头雾水。无奈,再请李教授登场,李教授只教大家熟识两枝:结果枝、不结果枝。半小时后,山民大喜:技止此耳!

   记李教授事迹,不书岗底故事,难矣!

   岗底村,内丘县太行深处穷乡也。1984年人均收入不足80元。1985年始种苹果,虽20万株,然质量极差,果小而黑,难成“正果”。1996年贫困依旧,民谣为证:有女不嫁岗底郎,光着脊梁睡土炕。

   今日之岗底,太行首富也。点“石”成“金”者谁?李保国教授也。“穷岗”变“富岗”者谁?李保国团队也。

   据非正式考证,李教授“杠头”之名,亦源于此。

   1996年,李教授点绿之前南峪,暴风骤雨中安然无恙,岗底村却一片狼藉。村支书杨双牛一向硬气,此时亦唉声叹气。偶遇救灾组成员李教授,杨双牛修好田间路,始向教授求救。

   教授端详该村当时最好的苹果,不禁暗想:才一两多一个,黑乎乎的,那也叫苹果呀,一定要把苹果质量搞上去!

   下车伊始,李教授“杠劲儿”油然而生。

   俗语:远来的和尚会念经。

   李教授实为真经在手之远来和尚,但形神举止皆似乡民,“二十八个半”布尔什维克之“风范”一无所有。加之面皮黝黑、头顶不毛、满脸憨态、衣着随便,混迹窄街陋巷,即“瓮牖绳枢之子”,故而自嘲“我是最黑的大学教授”——工匠幽默不言而喻。

   李教授到岗底村第一课为现场剪枝,只见教师手嘴并用,锯剪交加。顷刻一棵果树小一半枝条顷刻落地。村民疑心顿起:双牛,你找来的这个教授到底行不行?这不是糟蹋年景嘛,看他穿戴也不像个教授,脸比我还黑。

   此乃村民对李教授第一印象也。

   疏果时节,李教授要求:一根枝条,每隔25厘米留一个果。村民杨海堂却和教授开“杠”,每10厘米留一个,目的是每枝条多结3到5个果。李教授自费买来16万个苹果袋,免费给大家用。原先不成熟套袋技术大家用过,故一朝被蛇咬、十年怕井绳,村民一致反对。

然而,“杠头班长”越战越勇,“反对派”与教授此消彼长,秘诀有二:其一要让农民把技术落实到位,必须对农民死盯、盯死;其二,“杠头班长”每次讲课的结尾千篇一律:挣了钱是大家的,损失了都算我的。

   不“杠”不成交。日久天长,疏花“反对派”杨海堂、套袋“反对派”王群书、安小三等纷纷“反正”,村民从大惑不解到半信半疑,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,终于言听计从。

村民终于首肯:这个远来的和尚,会念经。

   自1996年至2009年,李教授每年小住岗底200天左右,他主持28项成果,15项在岗底村完成。

   20年后,当年“反对派头领”王群书已成为技术骨干,获果树工中级证书。岗底村208名果农,已有191人获果树工证书,《人民日报》赞曰:岗底村是全国第一个“持证下田”的村庄。

   “富岗苹果”誉满天下,走进北京奥运会,走进博览会,创100元一个的神话。“黑蛋子”变“金苹果”,源于李保国团队128道技术支撑。

   某年,李教授在在岗底村忙至小年儿。村支书杨双牛准备2000元,让教授自己买年货,被婉拒。某日,岗底村富岗公司改制,杨双牛想送股份以示感谢,被严拒:“可不能,这事以后也不要再说了!”

   某年,李教授开车途径内丘县摩天岭,堵车。路旁村民认出李教授,听说李教授回保定开会,熙熙攘攘人群中掷地有声:把我家院墙扒开,让李老师过去!李教授阻拦不及,这个村民和邻居扒开他家院墙,为李老师让路。

   十多年前有一旧闻:一日,某县长下乡,堵车。欲穿越正在养护的水泥路,村民不许。专车司机怒:这是县长的车,放行!护路者曰:我知道最大的官是乡长,拒之。

   百感交集之时,耳边又响起李教授语录:“我们这一代人接受的教育就是服从组织,个人利益服从人民利益。不为名来,不为利去,一心为百姓,农民才信你、才听你。”

   教授临终前两日,弟子“11硕—祁娇娇”在“桃李之家”微信群提问:“我这儿有一片树,主枝上全是小裂口,裂的多的枝条就死了,是什么原因啊?”“老山人”李教授答:“娇娇的树是一年生枝条时的大绿浮尘子产卵造成的冻害。”

   此言,为“桃李之家”微信群“老山人”李教授之绝唱。

   习近平总书记批示、各级各部门荣誉,众所周知。向李教授遗体告别当日,天公雨做泪,弟子多致哀。太行深山某村欲全村空巷至保定送李教授,最终选70人为代表。期月,岗底村、前南峪、葫芦峪等纷纷立碑修墓,望与“杠头班长”李教授朝夕相处、常年为伴。狼牙山下,易水之滨,更有感慨悲歌者为证:

   情系父老乡亲,志在悠悠太行。

   莫叹英年早逝,先生大爱无疆。


   李教授之妻郭氏,名素萍。河北农大研究员。与教授同窗,二人1981年结婚,生活伴侣加工作搭档。夫唱妇随35载。育有一子,因三口之家常驻太行,课题名“小流域综合治理”,村民昵称教授幼子为“小流域”。

   笔者随军子弟,部队家属院俗语云:“献了青春献终身,献了终身献子孙,”此乃父母写照。吾与弟“幼随父母,辗转边疆,有学上学,无学放羊”之实录,亦可为“小流域”之白描,故“小流域”颠沛流离,未入重点高校,亦在意料之中,此李教授夫妇之大憾也。

   “小流域”大号李东奇,1岁即为太行山治理课题组“编外成员”。学龄前以太行为伴,隐居山林。小学前方归“大城市”保定,转学辍学之多,大概类吾。然则东奇八九岁即生活自理,高考专科,自强不息至研究生,自愧不如也。

   李教授多“家”。太行山上基地之“家”,此李教授第一“家”;每年行驶八万里之越野车,第二“家”;清锅冷灶之农大宿舍,第三“家”也。

   第三“家”,虽人烟稀少,亦有故事。

   2002年,为方便学生顾玉红撰写毕业论文,李教授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借出。当时笔记本电脑还不普及,“小流域”想玩电脑,未果,不悦,大惑不解——父亲如此厚此薄彼。

“小流域”成家,育有一子。牙牙学语之时,李教授归,见稚子迎门,上前抱起,孙子狐疑满面:“你,是爷爷吗?”

   岗底村展示厅,珍藏李教授持话筒之照片。村里人介绍,某年某月某日,岗底村联欢会,村民请他表演节目,李教授一曲《流浪歌》感动了山民,一曲未了,李教授亦泪流满面。

   2015年,“燕赵楷模”发布厅录制现场,李教授称:“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老婆和孩子。”

   太史公曰:“传曰‘其身正,不令而行,其身不正,虽令不从’”。此十五字,亦农大之遗风,教授之写照。

   太史公目睹“李将军悛悛如鄙人,口不能道辞。”大白话大道理之李教授可胜一筹。余未见教授其人,听其言亦可思其笑貌音容,言为心声是也。“及李将军死,天下知与不知,皆为尽哀。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!”此言,将军与教授似。然身后哀荣,将军不及也。

   原上草云:太行之上,全心全意为百姓,党员楷模;田间地头,专心专意搞实验,如同郭橐;三尺讲台,一心一意传薪火,恰似仲丘。农大校志云:坚持“农业教育非实习不能得真谛,非试验不能探精微,实习试验二者不可偏废”之教学原则,亦李教授之写照。

   “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,”乃太史公赞李将军之感叹,千年之后,亦可誉李教授之英名。此言虽早,亦可谕后也。

   此文主要参考资料是河北农业大学党委宣传部主编、新华出版社出版的《身边的李保国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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